KingSin-茶叶沫子

献给亨伯特和他的洛丽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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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晦暗深处的幻想，在泥泞之处的渴望，那锋利的羽翼与撩人的歌喉，引诱我化成笼中最尖刻的荆棘，刺入我挚爱之人的心上。

第六章

秋日的阳光像金色的纱缕，耀眼的凉意让人清醒。我坐在花园的凉亭里，靠着大理石柱翻弄王尔德诗选。我本是不太热衷于这个作家的，就在昨天，在Snape的课上，我公开嘲笑过他的愚钝和懦弱——明明天赋秉异却沦落无名之辈的蜜语甜言中不可自拔。

“一切抉择超出了理性的范畴，都会注定无所获得。”我几乎以趾高气昂的姿态，在同学们惊讶的眼神总发表了自己的结论。“他不像是魏尔伦，他所爱的人有着兰波的无情，却不及兰波半点天资。王尔德的纯粹又何尝不是无知的表现呢？他作家的外壳与他太天真的思想，让他无法辨析那些欲拒还迎，毫无半点真心的哀求和撒娇，三番五次的陷入同样的泥沼。甚至当他身陷囹圄时，他的字里行间，仍是三分责备加之七分原谅。甚至将悲怆当作曾经被爱的欢愉——真是愚昧透顶。”

我大肆的发表着自己略带叛逆的言论，沐浴着同学们惊讶或叹服的目光，希望自己的言语能够获得老师的赞许和肯定。可这一次，教授没有像过去一样首肯我的观点。我能感觉的，他的不赞同在黑色衣物的包裹下压抑无比。我握紧了拳头，手心开始出汗——教授很少这样一言不发的任由我站在原地。

“我不这样认为。”

Potter站了起来，站在我身边。要不是他第一句话就在反驳我，我甚至以为他会想要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上。

“王尔德的所有言辞，责备或叹息，原谅或否定，本质上都是爱。而用爱去抉择，是不需要理性的。王尔德在这个故事中，扮演着的是山峰——他将他的爱人视作溪流。他明知了这是一份迟早会分离的爱恋，但他还是忍不住用尽一切去谅解，去挽留。最终，河流会冲破所有的地方，奔向远方。而山峰只能留在原地，思念着往昔，爱抚着过去。他爱，所以就算河流千般回环，到来又离开，他仍然不会苛责他的河流。山峰知道，河流令他完整和葱郁。王尔德离不开他的叛逆又幼稚疯狂的爱人，对阿尔弗莱德的爱完整了王尔德，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破碎的故事和悠扬的诗歌？”

Harry越说越是激动，太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的他似乎忘记了换气，直到脸颊泛起粉红色，他才把最后一个反问作为言论的结尾，落下话音。Harry在课堂上突如其来的勇敢令我惊讶，他以前像所有其他人一样，对Snape的课堂倍感乏味。他偶尔会在课堂上睡过去，偶尔会和前排的Ron比划奇怪的手势，但更多时候是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小块污渍，黑板边角被遗漏的粉笔痕迹，被风鼓动的灰色窗帘，或者任何一个教室的角落，一言不发的陷入沉思。

Snape也经常会对Harry的走神加以苛责，比如——“Potter？你的大脑是被Hagrid的看门狗给叼走了吗！”

但这次，Snape没有训斥抢答的Potter，他朝着Harry的方向点了点头，目光中甚至有着赞许，“你终于有一次思维没被风给刮跑了，Mr.Potter。但我希望你下次回答问题能够跟有礼貌。”

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惊讶，Snape就挥挥手宣布下课，同学们立刻躁动起来，一窝蜂似的涌向了我们这边——确切的说是，涌向了Potter。

我被人群隔开，远远的望着忙于招架同伴喝彩的聪明绝顶的转校生，打发走了那些一如既往谄媚的家伙，扭身往图书馆走去。

这就是为什么，那天我会翻弄着王尔德的诗选，坐在亭子里消磨时光。出于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，我在遇见Harry后越发的喜欢独处——好像这样能够增加我们偶遇的几率。

也是在那一天，我的私家侦探带来了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。

我的Harry无亲无故，少年遭受太多的凌虐，但突然摆脱了一切，进入伊顿。世上没有这样好运的事，Harry背后的是邓布利多，而邓布利多背后又是谁呢？我的线人把问题抛给了我，他说他不会再继续调查。一旦暴露了，这不止是会牵扯到我个人，甚至会牵扯到我的父亲，我的家族。

当庭院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人的时候，寒风从我的袖口和裤腿侵袭了我的四肢百骸。寒假快来了，通常这个时候，我会想家。想念我的母亲，想念保姆的烤饼干和甜的发腻的热巧克力，想念我写字台上的乌鸦雕塑，想念父亲站在客厅一言不发的背影。

但当我发现草丛里的响动时，看着那头乱蓬蓬的黑发和跌跌撞撞的步伐。我头一次产生了假期不回家的想法。即便我心里有声音在提醒着我，我面前的人，已经不全是我了解的那个Harry。

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微笑了起来——我真切的体会到了Harry的话语，我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失了理智的王尔德呢？我在这场追溯光芒的爱恋里，何尝抱有理智。在遇到Harry的那一刻起，我的心就已经有了裂痕，为了让那“光芒”能够驻进心底，我情愿承受被撕裂的苦楚，也情愿欺骗自己义无反顾。

我是不后悔的，只是觉得可惜。可惜我到落笔的时候才明白，从调查开始的那一刻起，属于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。

因为我是睁着眼睛走进这一场恋爱的，所以我知道它总有一天会终结在我的“清晰”里。

TBC